ygrit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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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形式的喜欢，都是后知后觉的一见钟情。

ch001 White Valentine's

王振文、王振武的第一次见面在国二。当时他们还不叫“振文”、“振武”。

那是后来他们父亲考量到一对再婚兄弟如何培养情感与归属感的问题，才决定将两个兄弟改名。

再婚兄弟，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问题在于这年纪的孩子如何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与该如何接受对着不同人叫同一个称谓（爸爸、妈妈）。然后，又该如何看待莫名其妙家里多出来的“兄弟”？

叫得那么亲昵，却一点也不熟悉，还不如不叫了。这是王振文从父亲一开始为他介绍王振武和后母时，便得出的结论。

他记得当时王振武一副知书达礼、好好学生模样，穿的一件格子衬衫还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个，王振文看了就气。

“妈勒、也不过差个半年出生。”

他对后母还没如此大的反弹，那一声“哥”却始终只在父亲面前才会叫出口。

后来王振武转到王振文的国中，虽然在不同班级，但王振武有事没事就会去找王振文，两人上学由父亲开车送到学校、下课一起去福利社、放学还一起走回家。不管王振文怎么对他打骂，他仍然坚持要黏着这性格冲动、幼稚的弟弟。

“王振武你他妈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这天，王振文又忍不住对王振武发脾气。学校操场的草坪刚由一阵大雨淋过，一股湿润清新的气味，乘着入春夕阳西下的午后，显得王振文的咆哮突兀而尖锐，他却没有料到一向默默承受的王振武会这么问出口：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抱着被弟弟拳打脚踢的肚子，王振武仍然没有还手。

王振文高涨的气焰突然梗在喉头。

因为我觉得很烦啊。

为什么你每次被我打都不跟爸妈说实话、为什么我在学校做了坏事回家总是包庇我、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坏，你还对我那么好啊？

这些全都说不出口。

“反正、你就不要再跟着我就对了！”王振文最终丢出这么一句话回头就跑，近乎落荒雃逃。

那天王振文在路上晃荡直到十点才回家，王振武为了找他还更晚。

两人接续由父亲责问，都坚持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最后被处罚，并肩跪在客厅磁砖地上两个多小时才各自回房。

当晚王振文在床上眼盯着天花板，直到房间唯一的窗望出去看见山间旭日如鱼肚白。

-

隔天中午在学校，王振文一边打开便当袋拿饭盒，一边想着早上和王振武分开后就没见过他的人。突然某个东西从便当袋中掉落在木桌旁。王振文弯腰捡起来看，是一颗包装精巧的巧克力。

中午放饭的钟声响起，教室外经过的女孩在嘻笑谈论今天是由男孩回送心仪的女孩巧克力的日子。

王振文毫不作声把手里的巧克力转到正面，上头贴着一个纸条写着：

“你什么时候不生气了，记得告诉我。 哥”

前后短短几秒钟，王振文感到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他蹲在原地，手里握着那颗巧克力，双手捂着脸、身体渐渐蜷曲⋯⋯。

他当然没有忘记一个月前的今天，他整日的下课避开王振武的身影，只为拦截一个个准备向王振武表白心意的女孩。

居然被发现了⋯⋯。

王振文当时候不明白自己莫名的行为，出于什么动机，与现在不同，他全都懂了。这份呼吸困难、胃袋翻腾，极度难过、难受的感觉，为的是什么。

这才發覺他早已逃无可逃。

而距离他和王振武成为兄弟，也不过半年的时间。